2019年8月19日 星期一

《中文筆記》第一冊(大本一d)




文廷式《聞塵偶記》曰[1]:「蒓客以就天津書院故,官御史時,於合肥不敢置一詞。觀其《日記》,是非亦多顛倒,甚矣文人託身不可不慎也!然蒓客秉性狷狹,故終身無大失,視舞文無行之王闓運,要遠過之。」芸閣以酒後與壬秋失歡,故痛恨之【《湘綺日記》光緒十四年三月廿日、廿一日[2]】。論蒓客語,亦不甚當。蒓客與趙桐孫論合肥,桐孫集中有文可證。書院一席,正所以塞其口者。然《日記》卅五冊同治七年三月廿六日所載,於合肥未嘗不有微辭。【至其譏徐蔭軒、潘伯寅之奉《雷祖經》,則曲中二子之病。】近人為芸閣撰《年譜》,用力甚劬,而全無抉擇之識[3]。如光緒二十三年下云:「秋冬間,康入都,過上海,得先生密札數通,交通宮禁,約事成援之出山」,據胡漱唐作〈文傳〉也。二十四年四月引沈寐叟《護德瓶齋客話》記論及康某:「芸閣曰:『此傖耳!何能為?』子培曰:『世界益低,人才益瘁。僕至今日乃不敢藐視一人。《莊子》所謂「至言不出,俗言勝」者云云』。」【按《醉語》有一則痛斥欲為「孔教路德」者,尤咄咄逼康言。】不知二則不相容,須加疏通也。又如《草堂之靈》記芸閣與節厂共妻事,言之鑿鑿。《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中記樑頂糞、武香樓,亦即其事。可見當日人言籍籍,此竟隻字不及,無識可知。又有曰:「唐才常陰欲革命,陽揭保皇。先生固亦忠於帝者,於才常所為,目當默契」云云。「默契」二字通乎?不通乎?

《羅霄山人醉語》:「《老子》曰:『為治非以明民,將以愚之。』《孫子》曰:『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無知。』以一指蔽目,而言天地萬物不外於此,未嘗不可也。易以一紙一葉,而皆可蔽目也。拈一字一句以為學問宗旨,而言六經羣籍理皆在,亦未嘗不通也。易以他文,而理又未嘗不在是也。故或主敬,或主靜,或言知止,或言慎獨,或言致良知,無一不可為入德之門,無一不可收達材之效。王子懷茂蔭奏疏云:『自人視之,雖有中外之殊;自天視之,實無彼此之義。』」

「有等而後有平等,今之言平等者,不知等者也。或問禪家曰:『佛法平等。何以這山高,那山低?』禪者答曰:『佛法平等,所以這山高,那山低。』此平等真解也。墨者曰:『愛無差等,施由親始。』夫既有始末,而何得謂無差等云?」

【浙人李洽《丁壬烟語》皆記都中北里事。】【許筱漣為惠山尼作《華嚴色相錄》。】【凌次仲〈瘞鴨銘〉謂:「奪人之腹,以予螻螘,何恩何化。」】【論納妾云:「虛舟將敗,猶借力於增帆;羸卒無多,亦張疑於添灶。」】【「室無阿堵物,門有寧馨兒。[4]」】

《琴風餘譚》論趙撝叔修《江西志》之不通[5]

《南軺日記》謂西莊《蛾術編》遠在《陔餘叢攷》下,遑論《養新錄》!

詳引某筆記載閭正事,按即況蕙風書也。

「侯朝宗〈書練貞吉日記〉文,錢牧齋與柳如是相謔事、『兩朝領袖』事皆見此。」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謂無介紹信。」

《上海閒話》稱德人曰「迦門人」。

《申報》載顧曼為郭筠仙畫像事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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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長逸稿》[6]

卷二十二〈孫山人考〉(考孫太初實蜀人,本為小吏,以失大府金,遂亡命)。

卷二十四戲台聯曰[7]:「四美具,二難并,人政好逢場作戲;千金多,一刻少,天何不轉夜為年?」

〈燈謎走馬燈〉云:「但見爭城以戰,不見殺人盈城。是氣也,而反動其心。」

〈秦字〉云:「二畫大,二畫小。」

〈卜字〉云:「上又無畫,下又無畫。」

〈孕字〉云:「先寫了一撇,後寫了一畫。」

〈田字〉云:「四山縱橫,兩日綢繆。富是他起脚,累是他起頭。」

〈呆字〉云:「出自幽谷,遷於喬木。」

末附自作《畸譜》。凡童時記不真者,輒加以「似」字。極簡略,文字亦鈎棘。發狂事不少諱,屢云「病易」是也。數娶皆隙末:四十五歲云:「病易,丁剚其耳,冬稍瘳」;四十六歲云:「易復,殺張下獄。」是殺妻乃病痊後事也。

詩、文皆劣,遠在《青籘稿》之下,真是病易人語。蕪俗詰澀,用典割裂幼稚,兼竟陵、公安之醜。詩前有注,玩其詞,蓋自注也。或注本事,或注詩中習見典實,可笑!如〈祓趙川堡湯泉〉有云:「掛衣無一樹,處褲有多捫。煖霧溶羅袜,寒風臥爛閽。」自注:「四句謂虱處褲也,阮籍云:『處褲之虱。』五句別有女堂。六句古以刖者守閽,今亦多用爛脛之卒」云云。真堪與宋宗室「潑聽琵琶鳳」一律並傳,餘多類此[8]。《青籘稿》中已有此病,如〈恭謁孝陵正韻〉題下自注云:「漢高彷彿皇祖,而以少文終其身。故五云然。」按第五句「亭長一坏終馬上」那復成句?故以注自文耳。〈徐州〉題下注云:「將登黃樓,問棗下之婦」,已可笑矣。五、六云:「棗葉雙扉詢翠袖,柳根一面護黃樓。」〈讀文信公集〉云:「諸葛既難扶後主,廬陵何用產先生?腦子不靈尤怪事,竟將腔血灑燕京。」〈邊詞〉云:「葛那頸險斷胡刀,驀手攀頦按得牢。 歸向鏡中嫌未正,特搓過左一絲毫。」此等詩,皆牧齋選入《列朝詩集》者,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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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9]

【凌次仲極推此書,稱伯起有「著作之才」、「良史之識」。參觀《校禮堂文集》27〈後魏書音義序〉。】

【「收既以史招眾怨,齊亡之歲,盜發其冢。」】

卷一:「黃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內列諸華,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黃帝以土德王,北俗謂土為『托』,謂后為『跋』。」【蓋夷而自託於華也。】

「諺曰:『詰汾皇帝無婦家【天女為妃】,力微皇帝無舅家。』」

卷二:「甲子晦,太祖進軍討賀麟,太史令晁崇奏曰:『不吉,昔紂以甲子亡。」帝曰:『紂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勝乎?』」

天興三年十二月詔論漢高得天下事,全襲班叔皮〈王命論〉【《唐書楊嗣復傳》對文宗語】,蓋借以自喻耳。

卷四下:「李孝伯疾篤,傳者以為卒。世祖聞而悼之,謂左右曰:『李宣城可惜。』又曰:『朕向失言。崔司徒【浩】可惜,李宣城可哀。』褒貶雅意,皆此類。」

卷六:顯祖年二十三已禪位為「太上皇」。

【「雲徹霧卷,瓦解氷消。[10]」】

卷十二:「崔季舒奉齊文襄命察孝靜動靜,文襄與崔書曰:『癡人復何似?癡勢小差未?』文襄舉觴勸酒,帝不悅,曰:『朕亦何用此活!』文襄怒曰:『朕!朕!狗脚朕!』」

卷十四:「穆帝長子六脩敗劉粲,殺傷甚眾。陳閱皮肉,壽陽山為變赤。」

「萇別,高祖賜酒。帝曰:『聞公一生不笑,今方隔山,當為朕笑。』竟不能得。左右見者,無不扼腕大笑。」【「扼腕」作此用。】

卷十五壽興被刑日,王顯自往看之。壽興命筆自作墓誌曰:『洛陽男子,姓元名景,有道無時,其年不永。』【此學趙岐墓誌。】顧謂子曰:『我棺中可著百張紙,筆兩枚,吾欲訟顯於地下。』」

【如父,猶子[11]。】

卷十八:「彧曰:『死猶願北,況於生也!』」

卷十九上:「欽曾託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師至,未幾逃去。欽以讓僧壽。僧壽性滑稽,反謂曰:『凡人絕粒,七日乃死。始經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實有所闕。』」

「齊文襄嘗問暉業:『比何所披覽?』對曰:『數尋伊、霍之傳,不讀曹、馬之書。』唯事飲啗,一日三羊,三日一犢。」

「忠著『百戲衣』。」

卷十九中,高祖引諸臣參觀宮室,釋命名之義,此「大觀園試才」一回所本也。(按《石林燕語》:「僧居稱『寺』本此。」)

【「事易走丸,理同拾芥。[12]」】

卷二十一上:「高祖曰:『今欲斷諸北語,一從正音【急於變華也】。年三十以上,習性已成,容或不可卒革;三十以下,見在朝庭之人,語音不聽仍舊。若有故為,當降爵黜官。朕嘗與李沖論此,沖言:「四方之語,竟知誰是?帝者言之,即為正矣,何必改舊從新。[13]」沖之此言,應合死罪。』」

卷二十一上【亦見《北史》】:「龍虎憶舊謎云:『眠則俱眠,起則俱起,貪如豺狼,贓不入己。』咸陽王禧解之曰:『此是「眼」也。』而龍虎謂之是『箸』。」

「北海王詳蒸安定王妃,母高氏知之,乃自行杖,又杖其妃劉氏數十,云:『新婦大家女,門戶匹敵,何所畏也?而不檢校夫婿。婦人皆妬,獨不妬也!』」

【「地寒望劣」,不欲與婚[14]。】

卷二十一下:「高祖宴侍臣於清徽堂,曰:『向宴之始,君臣肅然,及將末也,觴情始暢,而流景將頹,竟不盡適,戀戀餘光。』彭城王勰詩,高祖為改一字,曰:『雖琢一字,猶是玉之本體。』勰曰:『臣聞詩三百,一言可蔽。』」

勰與任城王子順皆作〈蠅賦〉。

卷二十四:「崔玄伯曰:『胡眾雖盛,而無猛健主將,所謂千奴共一胆也。』」

卷二十八:「古弼初賜名曰『筆』,號『尖頭奴』。」

卷三十二:「鄭雲謁封回,坐未定,謂回曰:『我為安州,彼土治生,何事為便?』回曰:『卿位至方伯,雖不能拔園葵,去織婦,宜思方略以濟百姓,如何見造而問治生乎?』[15]

「封軌善自修潔。或曰:『學士不事修飾,此賢何獨如此?』軌笑曰:『君子整其衣冠,尊其瞻視,何必蓬頭垢面,然後為賢?』[16]

卷三十三:「王嶷性懦緩,時人為之語曰:『實癡實昏,終得保存。』」

「公孫軌怒,取罵者之母,以矛刺其陰而殺之,曰:『何以生此逆子!』」

卷三十五[17]:「崔浩不好老、莊之書,每讀不過數十行,輒棄之,曰:『此矯誣之說,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習禮,孔子所師,豈設敗法文書,以亂先王之教?』然修服食養性之術,寇謙之有《神中錄圖新經》,浩因師之。又不好佛法,妻郭氏誦釋典,浩取焚,捐灰於厠中。浩著《食經》九篇,〈敘〉云云。」

【崔浩語:「見瓶水凍,則知天下寒。」又曰:「有似連鷄,不得俱飛,無能為害。[18]」】

卷三十六[19]:「李騫〈釋情賦序〉曰:『潘生〈秋興〉、王子〈登閣〉。』[20]

卷三十八[21]:「王氏世齇鼻,江東謂之『齇王』。慧龍鼻大,崔浩數稱其美。長孫嵩聞之不悅,言於世祖,以其嘆服南人,則有訕鄙國化之意。世祖召浩責之。」

指腹為親。」

卷四十:「世祖稱陸俟:『身乃短,慮何長。[22]』高宗見陸馛曰:『吾常歎其父智過其軀。』」

「陸暐與弟恭之並有時譽[23]。孫惠蔚謂曰:『不意二陸復在座隅。」

【「櫜旌卷斾。[24]」】

卷四十一:「源懷不好煩碎,恆曰:『為貴人,理世務當舉綱維,何必太子細。譬如為屋,但外望高顯,楹棟平正,基壁完牢,風雨不入,足矣。斧斤不平,斵削不密,非屋之病也。』[25]

卷四十三[26]:崔浩與毛脩之論陳壽有良史才,「班史以來無及壽者」,稱諸葛亮不長將略,實得其情,並非「挾恨」。

卷四十五:「韋儁:『吾一生為善,未蒙善報;常不為惡,今為惡終。』」

「辛少雍為祖紹先所愛[27]。紹先性嗜羊肝,常呼共食。及紹先卒,少雍終身不食羊肝。」

四十七[28]:「王熙見盧元明而歎曰:『盧郎有如此風神,惟須誦〈離騷〉,飲美酒,自為佳器。』」

卷四十八:「高允著〈名字論〉【不載】。〈徵士頌序〉曰:『在朝者皆後進之士,居里者非疇昔之人,進涉無寄心之所,出入無解顏之地。顧省形骸,所以永歎而不已。』〈酒訓〉痛斥晉士作〈酒頌〉:『著非法之言,引大聖為譬。』[29]

卷五十二[30]:「胡叟學不師受,友人勸之,叟曰:『先聖之言,精義入神者,其唯《易》乎?猶謂可思而過半。末世腐儒,就道之義,非在今矣。』」

宗欽與高允贈答詩皆十二首,首首相當[31]

五十三,李瑒斥佛為「鬼教」,自解曰:「三皇五帝,皆號為鬼。天地為神祇,人死為鬼。佛非天非地,本出於人。」

卷五十四:「游雅字伯度,小名黃頭曰:『人貴河間邢,不勝廣平游。人自棄伯度,我自敬黃頭。』貴己賤人,皆此類也。」

「高閭本名驢。」

五十五:「劉芳著〈窮通論〉自慰,論古男子亦有笄,號『劉石經』。」

卷五十六:「崔巨倫賦詩自晦,曰:『五月五日時,天氣已大熱。狗便呀欲死,牛復吐出舌。』[32]

「『寧南死一寸,豈北生一尺!』」

五十八:「羊侃不交遊,親朋勸其出仕,侃曰:『苟有良田,何憂晚歲!』」

「羊椿〈子孫誡〉。」

【「可為人使,未可使人。[33]」】

【「以此為心,心可知矣。[34]」】

六十:「程駿曰:『今世名教之儒,咸謂老、莊虛誕不實,弗可經世,駿意不然。老子著抱一之言,莊生申性本之旨。人若乖一則煩偽生,爽性則沖真喪。』」

六十二[35]:「李彪論修史表引諺曰:『相門有相,將門有將。』」

六十四:「郭景尚善事權寵,世號之曰『郭尖』。」

六十六:李崇斷子事,與沙羅門斷子事相類。

「崔亮曰:『自可觀書於市,安能看人眉睫乎!』李沖謂亮曰:『比見卿先人相命論,使人胸中無復怵迫之念。』」

六十七:「崔光諫靈太后曰:『禮、樂、書、數,丈夫婦人所同修者。若射、御,唯主男子事,不及女。昨軒駕頻出,昔人稱陛下甚樂,臣等至苦,或其事也。』」

六十八:「甄琛曰:『趙修小人,背如土牛,殊耐鞭杖。』有識以此非之。」

六十九:「裴延儁上疏諫世宗專事釋典,曰:『先粗後精,乘近即遠。伏願經書互覽,孔釋兼存,則內外俱周,真俗斯暢。』」

七十:「高祖每歎傅永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修期耳。』年踰八十,常諱言老,自稱六十九。子叔偉得永之武,而不得永文。」

七十一[36]:「裴叔業盛飾左右服翫曰:『我在南富貴正如此,豈若卿彼之儉陋也。』聿云:『伯父儀服誠為美麗,但恨不晝遊耳。』」

「裴植欲以政事為己任,謂人曰:『非我須尚書,尚書亦須我。』各別資財,同居異爨,一門數竈,亦染江南之俗也。」

「裴粲謁王雍,神情閑邁,舉止抑揚,雍不覺解顏。坐定,謂曰:『相愛舉動,可更為一行?』粲便下席為行,從容而出。[37]

「裴遠,字季雲,粗疏無拘撿,時人或謂之『柳瘨』。每出返,家人或問有何消息,答云:『無所聞,縱聞亦不解。』」

七十二:「陽尼免官,每自傷曰:『吾昔未仕,不曾羨人。今日失官,與本何異?』」

「賈思伯士休客謂曰:『公今貴重,寧能不驕?』思伯曰:『衰至便驕,何常之有?』」

七十三:「楊大眼,傳言淮、泗、荊、沔之間有童兒啼者,恐之云『楊大眼至』,無不即止。王肅弟子秉之初歸國也,謂曰:『在南聞君名,以為眼如車輪。及見,乃不異人。』大眼曰:『旗鼓相望,瞋眸奮發,足使君目不能視,何必大如車輪!』」

七十四:「爾朱榮父新興畜牧蕃息。牛羊駝馬,色別為羣,谷量而已。」

【「葉落氷離,土崩瓦解。[38]」】

七十七:「高謙之以涼國盛事佛道,為論貶之,稱佛是九流之一家。」

七十九:「董紹云:『臣當出瞎巴三千,生噉蜀子。[39]』徐紇云:『巴人勁勇,見敵無所畏愳,非真瞎。』」

八十二:「李琰之每云:『崔博而不精,劉精而不博,我既精且博。』論者許其博,未許其精。」

「祖瑩常云:『文章須自出機杼,成一家風骨,何能共人同生活也!』」

八十四:「游雅取陳奇所注《論語》、《孝經》焚於坑內。奇曰:『公貴人,不乏樵薪,何乃燃奇《論語》?』」

「劉獻之嘗曰:『若使楊、墨之流不為此書,千載誰知其小也!』又曰:『屈原〈離騷〉之作,自是狂人,死其宜矣,何足惜也!」

「徐遵明年少從師,每不終業。對田猛略曰:『吾今始知真師所在。』乃指心曰:『正在於此。』」

【八十四:「李業興無儒者之風,每云:『但道我好,雖知妄言,故勝道惡。』」】

八十五:「楊遵彥作〈文德論〉,以為古今詞人皆負才遺行,澆薄險忌。[40]

九十:「李謐初師事孔璠。數年後,璠還就謐請業。同門生為之語曰:『青成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

九十一:「王公欲求耿玄筮者,輒拒不許,曰:『今既貴矣,更何所求而復卜也?』」

卷一百四〈自序〉說「人日」。

【無諱之朝,敢發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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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蕭子顯[41]

曾子固〈序〉議論腐而文筆沓,真宋人膩鼻涕也。雖袁褧《楓窗小牘》卷上載其父言,謂「是一部《十七史序》,不可不熟讀」者,亦譏「其中反復照應處,多累句重疊,為可惜」。

卷一〈高帝紀〉:「袁粲疎放好酒。步屧白楊郊野間,道遇一士,便呼與酣飲。明日,此人謂被知顧,到門求通,粲曰:『昨飲酒無偶,聊相要耳。』竟不與見。」

【「贓汙淫盜,一皆蕩滌先注,與之更始。」】

「帝每曰:『使我治天下十年,當使黃金與土同價。』」

卷三〈武帝紀〉:「勿以牲為祭,唯設餅、茶飲、干飯、酒脯而已【卷二十二[42]】。」

卷四:「鬱林王美容止,好隸書。世祖敕皇孫手書不得妄出,以貴重之。為南郡王時,文惠太子禁其起居,節其用度,乃謂豫章王妃庾氏曰:『阿婆,佛法言:有福德生帝王家。今日見作天王,便是大罪,左右主帥,動見拘執,不如作市邊屠酤富兒百倍矣![43]』及卽位,見錢輒曰:『我昔時思汝一文不得,今得用汝。』」

卷六〈明帝紀〉:「性猜多慮,南出則唱云西行,東遊則唱云北幸。」

卷七〈東昏侯〉[44]:「徵求民家,望樹毀徹牆屋以移致之,朝栽暮拔,道路相繼。」

「帝為市魁。」

「匹癸方辛【桀紂也】。」

            卷二十一,文惠太子論《曲禮》「無不敬」謂:「上之接下,慈而非敬。總同敬名,將不為昧?則忠惠可以一名,孝慈不須另稱。」

卷二十二:「豫章王嶷謂上曰:『壽偕南山,或稱萬歲,殆近貌言。臣願陛下極壽,百年亦足矣。』上曰:『百年復何可得?止得東西一百,於事亦濟。[45]』」

卷二十三:「褚淵遭母喪,期年不盥櫛,惟泣淚處乃見其本質焉。善容止,宋明帝嘗嘆曰:『能遲行緩步,便持此得宰相矣。』輕薄子以淵眼多白精,謂之『白虹貫日』。[46]

「王儉作解散髻,斜插幘簪,朝野慕之。儉常謂人曰:『江左風流宰相,唯有謝安。』蓋自也。[47]

卷二十五:「沈攸之遺太祖書曰:『冠雖弊,不可承足,共尊高故耳。』」

「張敬兒武將,不習朝儀,於密室中屏人學揖讓答對,空中俯仰。妻尚氏謂曰:『昔時夢手熱如火,而君得南陽郡。元徽中,夢半身熱,而君得本州。今復夢舉體熱矣。』將拜開府,謂其妓妾曰:『我拜後,應開黃閣。』因口自為鼓聲。」

卷二十六:「王敬則御座賦詩,執紙曰:『臣幾落此奴度內。[48]』世祖問:『此何言?』敬則曰:『臣若知書,不過作尚書都令史耳,那得今日?』」

「陳顯達啓明帝曰:『臣年老,富貴已足,唯少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上失色。」

卷二十七:「明帝目李安民曰:『卿面方如田,封侯相也。』」

        卷二十八:「殷仲文勸宋武帝畜伎,答曰:『我不解聲。』仲文曰:『但畜,自解。』又答:『畏解,故不畜。』」

卷三十:「桓康恣行暴害。江南人畏之,以其名怖小兒,畫其形以辟瘧,無不立愈。」

「匪宅是卜,而鄰是卜。」

卷三十一:「江謐奕世更局,見擢宋朝。」

「善相墓者謂荀伯玉父曰:『當出暴貴而不久也。』伯玉後聞之,曰:『朝聞道,夕死可矣。』[49]

卷三十二:「張岱兄鏡與顏延之隣居,顏談議飲酒,喧呼不絕,而鏡靜翳無言聲。後延之於籬邊聞其與客語,取胡床坐聽,詞義清玄,心服,謂賓客曰:『彼有人焉。』由此不復酣叫。[50]

「褚炫彥緒常非從兄淵身事二代[51],聞淵拜司徒,歎曰:『使淵作中書郎而死,不當是一名士耶?』」

卷三十三:「宋孝武欲擅書名,僧虔不敢顯跡,常用拙筆書,以此見容。」

「檀珪與僧虔書曰:『雖謝文通,乃忝武達』;『九流繩平,獨苦一物』;『饑虎能嚇,人遽與肉;餓麟不噬,誰為落毛』;『僕於尚書,人地本懸,至於婚宦,不肯殊絕。今通塞雖異,猶忝氣類』;『質非匏瓜,實羞空懸。若彼二人,或是府主情味,或是朝廷意旨,豈與悠悠之人同口而語。』其論書曰:『宋文帝書,天然勝羊欣,功夫少於欣』;『弟書如騎騾,駸駸恆欲度驊騮前』;『庾翼與都下人書云:「小兒輩賤家鷄,皆學逸少書。」』誡子曰;『汝開《老子》卷頭五尺許,未知輔嗣何所道,平叔何所說,而便盛於麈尾,自呼談士,此最險事。設令袁令命汝言《易》,謝中書挑汝言《莊》,張吳興叩汝言《老》,端可復言未嘗看耶?且論注百氏,荊州八袠,又才性四本,聲無哀樂,皆言家口實,如客至之有設也。汝皆未嘗拂耳瞥目。豈有庖廚不脩,而欲延大賓者哉?由吾不學,無以為訓。然重華無嚴父,放勳無令子,亦各由己耳。吾在世,雖乏德素,要復推排人間數十許年,故是一舊物。今悔無所及,欲以前車誡爾後乘也。汝年入立境,方應從官,兼有室累,牽役情性,何處復得下帷如王郎時耶?鬼唯知愛深松茂柏,寧知子弟毀譽事![52]』」

「子寂欲獻〈中興頌〉,兄志謂之曰:『汝膏粱年少,何患不達?不鎮之以靜,將恐貽譏。』」

「張緒歿,融哭曰:『阿兄風流頓盡!』」

卷三十四:「庾杲之食鮭常有二十七種。」

卷三十五[53]:「武陵王曄作短句詩,學謝靈運體。太祖曰:『康樂放蕩,作體不辨有首尾,安仁、士衡深可宗尚,顏延之抑其次也。』」

卷三十六:「謝超宗至,飲酒,詞氣橫出,太祖謂四座曰:『此客至,使人不衣自暖矣。』」

「劉祥見褚淵以腰扇障日[54],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鄣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

「路人驅驢,祥曰:『驢!汝好為之,如汝人才,皆已令僕。』」

卷三十七[55]:「虞悰善為滋味,和齊皆有方法。上就悰求諸飲食方,悰秘不肯出,獻醒酒鯖鮓一方而已。」

「何曾《食疏》。」

卷三十九:「兄瓛隔壁呼璡共語,璡不答,方下床著衣立,然後應。瓛問其久,曰:『向束帶未竟。』其立操如此。」

「陸澄彥淵:王儉自以博聞多識,讀書過澄[56]。澄曰:『僕年少來無事,唯以讀書為業。且年已倍令君,令君少便鞅掌王務,雖復一覽便諳,然其卷軸未必多僕。』」

「當世稱為碩學,讀《易》三年不解文義,欲撰《宋書》不成,儉戲曰:『陸公,書廚也。』」

四十一:「張融:『不患不還,正患還而復去。』」

「〈海賦〉:『東西無里,南北如天。反覆懸烏,表裏菟色。壯哉水之奇也,奇哉水之壯也。木生之作,君自君矣。漉沙構白,熬波出素。積雪中春,飛霜暑路以顧凱之恨〈賦〉不道鹽,乃足此四句[57]』」

「融不知階級,階級亦可不知融。政以求丞不得,所以求郡,求郡不得,亦可復求丞。」

「風止詭越,坐常危膝[58],行則曳步,翹身仰首,意制甚多。太祖常笑曰:『此人不可無一,不可有二。』」

「詣何戢,誤通劉澄。下車入門,乃曰:『非是。』至戶外,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視澄曰:『都自非是。』乃去。」

「陸處無屋,舟居非水。權牽小船,於岸上住。」

「炙始行畢,行炙人便去。融欲求鹽蒜,口終不言,搖食指,半日乃息。」

「遺令曰:『吾生平所善,自當凌雲一笑。』」

「玄義無師法,而神解過人,白黑談論,鮮能抗拒。〈問律自序〉曰:『吾文章之體,多為世人所驚,汝可師耳以心,不可使耳為心師也。夫文豈有常體,但以有體為常,政當使常有其體。丈夫刪《詩》、《書》,制禮、樂,何至因循,寄人籬下?吾之文章,何嘗顛溫涼而錯寒暑,綜哀樂而橫歌哭哉?政以屬辭多出,比事不羈,不阡不陌,非途非路耳。汝若復別得體者,吾不拘也。吾義亦如文,造次乘我,顛沛非物。吾無師無友,不文不句,頗有孤神獨逸耳。俾是道場,險成軍路。』【又《全齊文》卷十五】自名集為《玉海》。」

「周顒每諫蕭惠開太險峻,惠開不悅,曰:『天險地險,王公設險,但問用險何如耳。』」

「白黑無一人得者。」

「文惠太子使顒書壁,何胤求換之,顒笑曰:『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

「山中食,赤米白鹽,綠葵紫蓼。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自言顒、胤各有累:『周妻何肉。』胤言斷食生,猶欲食肉、白魚、䱇脯、糖蟹,以為非見生物。疑食蚶蠣,使學生議之。鍾岏曰:『䱇之就脯,驟於屈伸;蟹之將糖,躁擾彌甚。至於車螯蚶蠣:眉目內闕,慚渾沌之奇;礦殼外緘,非金人之慎。不悴不榮,曾草木之不若;無馨無臭,與瓦礫其何算。故宜長充庖廚,永為口實。』竟陵王子良見議大怒。顒與書,曰:『性命之於彼極切,滋味之在我可賒。』」

卷四十二:「蕭諶助明帝廢立,事成,賞不中,恚曰:『見炊飯熟,推以與人謂當時合自取。』」王晏聞之曰:『誰復為諶作甌筯者?』」

卷四十三:「謝莊五子颺、朏、顥、嵷、𤅢,世謂名兒為風、月、景、山、水。」

「王思遠好潔,賓客來通,輙使人先密覘,衣服垢穢,方便不前,形儀新楚,乃與促膝。雖然,既去之後,令二人交帚拂其坐處。」

【四十四:「沈文季曰:『南風不競,非復一日。』」】

卷四十五:「雷次宗曰:『其兄外朗,其弟內潤,皆良璞也。』」

卷四十六:「宋世語曰:『王遠如屏風,屈曲從俗,能蔽風露。』」

卷四十七〈王融〉:「問年歲,融曰:『五十之年,久踰其半。』」

【「稾秣有儲,筋竿足用。[59]」】

「邈若墜雨,飄似秋蔕。[60]

「朓告王敬則,敬則女為朓妻,常懷刀欲報朓,朓不敢相見。沈昭略謂曰:『刑於寡妻。』」

卷四十八[61]:「檀超欲立處士傳。袁彖曰:『栖遁之士,排斥皇王,陵轢將相,此偏介之行,不可長風移俗。』」

〈劉繪士章〉:「時張融、周顒並有言工,時人語曰:『劉繪貼宅,別開一門。』言在二家之中也。」

卷五十一:「褚淵問張欣泰曰:『張郎弓馬多少?』欣泰答曰:『性怯畏馬,無力牽弓。』」

卷五十二:「沈淵曰:『王令文章大進。』丘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時?』王儉謂人曰:『丘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

「卞彬〈蚤虱賦序〉[62]:『淫癢渭濩,無時恕肉,探揣擭撮,日不替手。虱有諺言,朝生暮孫。』」

「自稱『卞田居』,婦為『傅蠶室』。或諫曰:『卿都不持操,名器何由得升?』彬曰:『擲五木子,十擲輙鞬,豈復是擲子之拙?』」

「鵝性頑而傲。」

「袁嘏謂人云:『我詩應須大材迮之,不爾飛去。』」

「邱巨源:『古人云:「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

「祖沖之造千里船。」

「典正可採,酷不入情。緝事比類,非對不發,博物可嘉,職成拘制。或全借古語,用申今情,崎嶇牽引,直為偶說。言尚易了,文憎過意。輕脣利吻,不雅不俗。文人談士,罕或兼工。非唯識有不周,道實相妨,談家所習,理勝其辭。[63]

卷五十三:「虞愿:『陛下起此寺,皆是百姓賣兒貼婦錢。』」

「宋孝武好圍棋,甚拙。與第一品王抗賭戲,抗每饒借之,曰:『皇帝飛棊,臣抗不能斷。』」

卷五十四:「顧歡景怡獻《治綱》一卷。」皆本老氏說。

「鬼泣舊泉,人悲故壤。」

〈夷夏論〉申道斥釋,以夷、夏立言。袁粲託為通公道人駁之,歡答,有曰:「是呂尚盜陳恆之齊,劉季竊王莽之漢矣。」

卷五十七:「號令不明,不相救護,固中國之所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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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姚思廉[64]

卷二:「鬼害其盈,天奪之魄。」

「涇渭合流,蘭鮑同肆。[65]

「罄誠悉力,屯泰以之。[66]

「勿得南箕北斗,名而非實後主〈求賢詔〉[67]」【《北齊書邢邵傳》:「請置學及修立明堂,奏云:『雖有學官之名,無教後主〈求賢詔〉授之實,何異兔絲燕麥,南箕北斗哉?』」

「畏首畏尾,若存若亡。[68]

「李克以為吳之先亡,由乎數戰數勝。數戰則民疲,數勝則主驕。[69]

卷六〈後主紀〉魏徵論曰:「古人有言,亡國之主,多有才藝,考之梁、陳及隋,信非虛論。」

卷七:「張貴妃容色端麗。瞻視盼睞,光采溢目。才辯彊記,後主怠於政事,置貴妃膝上共決之。」

「師出已老,數亦終奇。[70]

卷十一:「章昭達遇相者,謂曰:『卿容貌甚善,須小虧損,則當富貴。』後因醉墜馬,鬢角小傷,昭達喜之,相者曰:『未也。』及侯景之亂,為流矢所中,眇其一目,相者見之,曰:『卿相善矣。』」

卷十九:「虞寄見沙門慧摽獻詩,正色無言,退曰:『摽公既以此始,必以此終。』」

「馬樞歎曰:『貴爵位者以巢、由為桎梏,愛山林者以伊、呂為管庫。』」

卷二十三〈王瑜傳〉:「齊文宣帝每行,載死囚以從,齊人呼曰『供御囚』。每有他怒,則召殺之,以快其意。」

卷二十四:「周弘直遺敕曰:『吾筋力減耗,可謂衰矣。而好生之情,曾不自覺。唯務行樂,不知老之將至。』」

卷二十四,徐陵與楊遵彥書:「何彼途甚易,非勞於五丁,我路為難,如登於九折?地不私載,何其爽歟」;「骨肉不任充鼎俎,皮毛不足入貨財,盜有道焉,吾無憂矣」;「固非通論,皆是外篇」;「何必期令我等必死齊都,足趙、魏之黃塵,加幽、并之片骨?[71]

「宋文帝云:『人世豈無運命?每有好官缺,輒憶羊玄保。』」

「家每乏絕。府僚怪問。陵曰:『我有車牛衣裳可賣,他家有可賣不?』」

卷二十七:「江總〈自序〉云:『才未半古,尸素若兹。晉太尉陸玩云:「以我為三公,知天下無人矣!」』」

卷三十一:「蕭摩訶對後主云:『從來行陣,為國為身,今日之事,兼為妻子。』」

卷三十二謝貞賦詩曰:「風定花猶落。」

卷三十三:「鄭灼講授多苦心熱,若瓜時,輒偃臥以瓜鎮心。」

「沈不害孝和博綜文典,而家無卷軸。每製文,操筆立成,曾無尋檢。周弘正常稱之曰:『沈生可謂意聖人乎!』」

卷三十四,後主與江總書稱陸瑜「經耳無遺,觸目成誦」、「遺跡餘文,觸目增泫。」



「蔡凝子居為晉熙王府長史,鬱鬱不得志,製〈小室賦〉以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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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令狐德棻[72]

卷一:「侯景失色,對曰:『我猶箭耳,隨人所射,安能自裁?』」

「此乃行路所知,不籍一二談也。」

卷五,武帝保定三年十二月:「是月,有生男,而陰在背後如尾。」

卷七:「宣帝唯自尊崇,每對臣下,自稱為天。既自比上帝,不欲令人同己。又不聽人有『高』、『大』之稱,諸姓『高』者改為『姜』,凡稱『上』及『大』者改為『長』。每笞人,皆以百二十為度,名曰『天杖』。」

卷十一:「宇文護報母閻姬書:『熱不見母熱,寒不見母寒。』」

卷十二:「高祖謂裴文舉曰:『近代以來,又有一弊:暫經隸屬,便即禮若君臣。此乃亂代之權宜,非經國之治術。《詩》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一人』者,止據天子耳。」

卷十四:「賀拔勝求北還,梁武帝許之。勝自是之後,每行執弓矢,見鳥獸南向者皆不射之,以申懷德之志也。」

【「不有所廢,君何以興?信然。[73]」】

卷十八:「王羆守華州,語人曰:『老羆當道臥,貆子安得過!』及齊神武至城下,謂羆曰:『何不早降?』羆乃大呼曰:『此城是王羆冢,生死在此。』性儉率。嘗有臺使,為設食。使乃裂其薄餅緣。羆曰:『耕種收穫,其功已深。舂爨造成,用力不少。乃爾選擇,當是未飢。』命左右撤去之。又有客與羆食瓜,侵膚稍厚,羆意嫌之。及瓜皮落地,乃引手就地,取而食之。」

卷二十三:「蘇綽嘗謂:『治國之道,當愛民如慈父,訓民如嚴師。』」

【李魔憐。[74]

卷三十五:「裴俠清慎,眾官無敢與並立者。朝野歎服,號為『獨立君』。」

卷三十八:「蘇亮與綽齊名,稱二蘇。亮自大統以來,無歲不轉官,一年或至三遷。僉曰才至不怪其速也。」

卷四十一,論庾信文「誇目侈於紅紫,蕩心逾於鄭衛」、「詞賦罪人」。

卷四十二,蕭大圜言志曰:「北山之北,棄絕人間;南山之南,超踰世網」;「蹙足入絆,申脰就羈。」

劉璠〈雪賦〉:「險失華嵩,矯異為同。」

卷四十四:「泉企志尚廉慎,每除一官,憂見顏色。」

「李遷哲子孫參見,或忘其年名者,披簿以審之。」

四十五:「樊深文深經學通贍,每解書,嘗多引漢、魏以來諸家義而說之。故後生聽其言者,不能曉悟。皆背而譏之曰:『樊生講書多門戶,不可解。』」

四十六:「張元祖喪明,元轉《藥師經》,七日,夢見一老公,以金鎞治其祖目。」

四十七:「時俗入書學者,亦行束修之禮,謂之『謝章』。」

「高祖疾,內史柳昇私問姚僧垣曰:『至尊貶膳日久,脈候何如?』對曰:『天子上應天心,或當非愚所及。若凡庶如此,萬無一全。』」

四十八:「蕭登不好聲色,尤惡見婦人,雖相去數步,遙聞其臭。經御婦人之衣,不復更著。」

「嘗有人訴事於宗如周,曰:『某有屈滯,故來訴如州官。』如周曰:『爾何小人,敢呼我名?』其人慚謝曰:『祇言如州官作如州,不知如州官名如周。早知如州官名如周,不敢喚如州官作如周。』」

四十九:「稽胡俗好淫穢,處女尤甚。將嫁之夕,方與淫者敘離,夫氏聞之,以多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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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書》,李百藥[75]

卷一:「慕容紹宗曰:『親兄弟尚爾難信,何論香火重誓!』」

高祖每自呼其名曰「賀六渾」。

卷二:「元子幹攘臂擊梁續,謂孫騰曰:『語爾高王,元家兒拳正如此。』」

卷四:「高祖嘗試觀諸子意識,各使治亂絲,【文宣】帝獨抽刀斬之,曰:『亂者須斬。』」

「內雖明敏,貌若不足,世宗每嗤之,云:「此人亦得富貴,相法亦何由可解!」

卷五[76]:「廢帝初學反語,於『跡』字下注云『自反』。」

「許散愁對曰:『散愁自少以來,不登孌童之床,不入季女之室。」

卷八:「後主親勞軍,斛律孝卿為撰詞,且曰宜慷慨流涕,感激人心。帝既出臨眾將,不記所受言,遂大笑,左右亦群咍。」

「幼主為無愁之曲,人號『無愁天子』。」

「馬及鷹犬乃有『儀同』、『郡君』之號。鬥鷄亦號『開府』。」

【「欲求延期過曆。[77]」】

卷十:「永安王浚八歲,問於博士盧景裕曰[78]:『「祭神如神在」為有神耶,無神耶?』對曰;『有。』浚曰:『有神當云「祭神神在」,何煩「如」字?』」

上黨王渙曰:「人不可無學,但要不為博士耳。」

卷十一:「安德王延宗幼欲作『衝天王』。於樓上大便,使人在下張口承之。」

卷十二,南陽王綽觀蝎最樂。

卷十四,文宣謂上洛王思宗曰:「爾擊賊如鶻入鴉群。」

卷十五,尉景曰:「土相扶為墻,人相扶為王」;「乾啼濕哭」。

卷十七:「斛律金行兵用匈奴法,望塵識馬步多少,嗅地知軍度遠近。」

「邢子高見斛律光射,歎曰:『此射鵰手也。』時號『落鵰都督』。」

「光所獲或少,必麗龜達腋。羨雖獲多,非要害之所。光常蒙賞,羨或被撻。人問其故,金答曰:『明月必背上著箭,豐樂隨處即下手。』」

【「內令諸將解體,外為強鄰報仇。[79]」】

卷二十,慕容紹宗曰:「吾二十已還,恆有蒜髮,昨來蒜髮忽盡。以理推之,蒜者算也,吾算將盡乎?」

卷二十一:「高昂俠氣淩物,父翼謂人曰:『此兒不滅我族,當大吾門。』于時鮮卑共輕中華朝士,唯憚服於昂。高祖每申令三軍,常鮮卑語,昂若在列,則為華言。」

「酒至,司馬消難不肯飲。高季式云:『我留君盡興,君是何人,不為我痛飲?』命左右索車輪括消難頸,又索一輪自括頸,仍命酒引滿。」

卷二十二:「李元忠夢手執炬火入其父墓,中夜驚起,甚惡之。旦告其師,師占云:『大吉,謂光照先人,終致貴達。』」

「邢邵嘗戲盧詢祖曰:『卿少年才學富盛,戴角者無上齒,恐卿不壽。』對曰:『詢祖初聞此言,實懷恐懼,見丈人蒼蒼在鬢,差以自安。』好臧否人物,語人曰:『我昨東方未明,過和氏門外,已見二陸兩源,森然與槐柳齊列。邢邵譽盧思道,以詢祖為不及。詢祖曰:『見未能高飛者借其羽毛,知逸勢沖天者剪其翅翮。』邢子廣目二盧云:「詢祖有規檢禰衡,思道無氷棱文舉。』」

卷二十三:「讌聚名輩,詩酒正驩嘩,崔悛後到,一坐無復談話者。鄭伯猷歎曰:『身長八尺,面如刻畫,謦咳為洪鐘響,胸中貯千卷書,使人那得不畏服!』悛每以籍地自矜,謂盧元明曰:『天下盛門,唯我與爾,博崔趙李,何事者哉?』素與魏收不協,及收典國史,恐被惡言,乃悅之曰:『昔有班固,今則魏子。』收笑而憾不釋。子瞻性簡傲在御史台,宅中送食,備極珍羞,別室獨飡,處之自若。有河東人士姓裴,亦為御史,伺瞻食,便往造焉。瞻不與交言,又不命匕筯。裴坐觀瞻食罷而退。明日,裴自携匕筯,恣情飲噉。瞻方云:『君不拘小節,定名士。』」

卷二十四:「孫搴服棘刺丸,李諧等調之曰:『卿棘刺應自足,何假外求?』」

「杜弼彈諸勳貴,高祖不答,因令軍人張弓挾矢,舉刀按矟以夾道,使弼冒出其間,曰:『必無傷也。』弼戰慄汗流。高祖喻之曰:『箭雖注不射,刀雖舉不擊,矟雖按不刺,爾猶頓喪魂膽。諸勳人身觸鋒刃,百死一生,縱其貪鄙。』」

卷二十八:「文宣大誅元氏,投屍漳水,剖魚多得爪甲,都下為之久不食魚。」

卷二十九[80]:「崔謀從李繪乞麋角鴿羽。繪答書曰:『鴿有六翮,飛則沖天,麋有四足,走便入海。下官膚體疏嬾,手足遲鈍,不能逐飛追走,遠事佞人。』」

「盧思道答崔昂曰:『未覺鄭元禮賢於魏收,但知妹夫疎於婦弟。』」

卷三十:「世宗謂崔暹曰:『卿說邢子才之長,子才專言卿短,此癡人也。』暹曰:『子才言暹短,暹說子才長,皆是實事,不為癡。』」

卷三十一[81]:「王昕謂人曰:『子才應死,我罵之極深。』」

「王晞曰:『人主恩私,何由可保!萬一披猖,求退無地。非不愛作熱官,但思之爛熟耳』;『卿輩亦是流連之一物,豈直在魚鳥而已』;『我行事若不悔,久作三公矣。』」

卷三十二:「陸法和曰:『取果宜待熟時,不撩自落。』」

卷三十三:「周捨戲徐之才曰:『徐郎不用心思義,而但事食乎?』之才答曰:『蓋聞聖人虛其心而實其腹。』」

「武成病發,自云初見空中有五色物,稍近,變成一美婦人,去地數丈,亭亭而立。食頃,變為觀世音。之才云:『此色慾多,大虛所致。』」

「武成生齻牙,問諸醫。鄧宣文以實對,武成怒而撻之。問之才,之才拜賀曰:『此是智牙,生聰明長壽。』」

「和士開淫其妻。之才遇見而避之,退曰:『妨少年戲笑。』」

卷三十四:「楊愔謂楊寬曰:『人不識恩義,蓋亦常理。我不恨卿,無遐驚怖。』」

【「以望實之美,超拜尚書。[82]」】

「愔取士多以言貌,時謗謂愔用人似貧士市瓜,取其大者。」

「聰記強識,半面不忘。或單稱姓,或單稱名,無有誤者。後有選人魯漫漢,自言猥賤,獨不見識。愔曰:『卿前在元子思坊,騎禿尾草驢,見我不下,以方麴障面。』又調之曰:『名以定體,漫漢果自不虛。』又誤以盧士深為士琛,曰:『郎玉潤,所以從玉。』」

「愔見王隆之有富胡數人,謂左右曰:『我門前幸無此物。』」

卷三十六:「邢卲對客或解衣覓蝨。有書甚多,而不甚仇校。見人校書,常笑曰:『何愚之甚!天下書至死讀不可遍,焉能始復校此?且誤書思之,更是一適。若思不能得,便不勞讀書。』與婦甚疎,未嘗內宿。自云嘗晝入內閤,為狗所吠。」

卷三十七:「魏收作史,夙有怨者,多沒其善。每言:『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舉之則使上天,按之則使入地。』」【《天方夜談》亦然。】

「石榴房中多子。」

「祖珽:『見邢、魏之臧否,即是任、沈之優劣。』收以溫、邢不長作賦,常云:『會須作賦,始成大才士。』」

「〈枕中篇〉曰:『過緇為紺,踰藍作青。」

「收與子才爭名,文宣貶子才曰:『爾不及魏收。』收益得志,自序曰:『後稱邢、魏。』然收內陋邢,心不許也。[83]

「羊頤狗頰,頭團鼻平。」

卷三十九:「陽休之勸崔季舒從文宣行,曰:『一日不朝,其間容刀謂疏則讒隙可進。』」

祖珽每於宴會竊物,搜懷得之。

卷四十一:「周帝自食羊肋,以骨賜傅伏,曰:『骨親肉疎,所以相付。』」

卷四十三:「許惇季良與邢、魏比肩。諸人或談說經史,或吟咏詩賦,更相嘲戲,欣笑滿堂。惇不解劇談,又無學術,或竟坐杜口,或隱几而睡,深為勝流所輕。」

「斬手全軀,所存者大。」

【「日就月將,無聞焉爾;鏤氷雕朽,迄用無成。[84]」】

卷四十四:「劉晝孔昭賦以『六合』為名,自謂絕倫,吟諷不輟。魏收謂人曰:『賦名六合,其愚已甚,及見其賦,又愚於名。』又撰〈高才不遇傳〉三篇。自謂博物奇才,言好矜大,每云:『使我數十卷書行於後世,不易齊景之千駟也。』[85]

「自蒼頡以來,八體取進,張景仁一人而已。」

「權會生平畏馬,位望所至,不得不乘,果以此終。」

【「開四照於春華,成萬寶於秋實。[86]」】

卷四十五:「李廣弘基假寐敬覺,謂妻云:『吾向似睡,忽見一人出吾身中,語云:「君用心過苦,非精神所堪,今辭君去。」』」

「樊遜云:『處土盜名,雖云久矣;朝臣竊位,蓋亦實多。』」

「劉逖之輕交易絕若此。」

「左右得姓名,乃云『醜舍人』。世祖曰:『必荀士遜。』」

顏之推〈觀我生賦〉自注:「台城陷後,梁武曾獨坐歎曰:『侯景於文為小人百日天子。』」又「靡秋螢而照宿」自注:「時在季冬,故無此物。」又「予一生而三化,備荼苦而蓼辛」自注:「三為亡國之人。」

「嗟宇宙之遼曠,愧無所而容身。」

卷四十六:「潘子義遺郎基書曰:『在官寫書,亦是風流罪過。』基答書曰:『觀過知仁,斯亦可矣。』」

卷四十七:「楊遵彥論宋遊道曰:『譬之畜狗,本取其吠。今以數吠殺之,恐將來無復吠狗。』時人語曰:『遊道獼猴面,陸操科斗形。』李構因遊道會客,因戲之曰:『賢從在門外,大好人,宜自迎接。』為通名稱『族弟遊山』,乃獼猴也。」

卷四十八:「尒朱文略大遺魏收金,請為父作佳傳,收論尒朱榮比韋、彭、伊、霍。」

四十九,信都芳精算學,自云:「每一沉思,不聞雷霆之聲。」

吳遵世得老翁授「開心符」[87]

卷五十:「其宦者之徒,尤是亡齊之一物。」

「和士開淚下,世祖曰:『卿此是不言之諫。』」

「見人將加刑戮,多所營救,既得免罪,即命諷喻,責珍寶,謂之『贖命物』。」

「周師逼平陽,淑妃又請後主更合一圍。」

「後主使韓鳳於黎陽築城戍,曰:『急時且守此作龜茲國子,更可憐人生如寄,唯當行樂,何因愁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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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姚思廉[88]

【「勉求多福,無貽後悔」;「懸河注火,奚有不滅?[89]」】

卷一:「雖復累繭救宋,重胝存楚,居今觀古,曾何足云。」

卷二:「武帝詔曰:『兼明廣照,屈於堂戶;飛耳長目,不及四方。』」

卷三:「詔曰:『屋漏在上,知之在下。朕所鍾過,不能自覺。』」

「涕淚所灑,松草變色。」

卷四:「簡文知不免,乃盡酣,曰:『不圖為樂一至於斯!』」

「雅好題詩,其序云:『余少有詩癖,長而不倦。』」

卷五:「王僧辯奉元帝表曰:『星回日薄,擊雷鞭電者之謂天;岳立川流,吐霧蒸雲者之謂地。』」

「斬馘凶渠,不可稱算。沙同赤岸,水若絳河。侯景奔竄,十鼠爭穴。」

「初生患眼,高祖自下意治之,遂盲一目。」

卷六:「魏徵論曰:『高談脫屣,終戀黃屋之尊。夫人之大欲,在乎飲食男女,至於軒冕殿堂,非有切身之急。高祖屏除嗜欲,眷戀軒冕,得其所難而滯於所易,可謂神有所不達,智有所不通矣。』」

卷九:「曹景宗為人自恃尚勝,每作書,字有不解,不以問人,皆以意造焉。謂所親曰:『我昔鄉里騎快馬如龍,與年少輩數十騎,拓弓弦作霹靂聲,箭鴟叫。平澤中逐麞,數肋射之。覺耳後生風,鼻頭出火,此樂使人忘死。今來揚州作貴人,動轉不得。閉置車中,如三日新婦,遭此邑邑。』」

卷十一:「呂僧珍性恭慎,每侍座,屏氣鞠躬,果食未嘗舉箸。嘗因醉後,取一柑食之。高祖笑謂曰:『大有所進。』」

卷十三[90]:「沈約與徐勉書曰:『外觀傍覽,尚似全人,而形骸力用,不相綜攝,常須過自束持,方可僶勉。解衣一臥,支體不復相關。上熱下冷,月增日篤。取暖則煩,加寒必利。後差不及前差,後劇必甚前劇。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91]』」

「嘗侍讌,有妓師是齊文惠宮人。帝問識座中客不?曰:『惟識沈家令。』約伏座流涕,帝亦悲,為之罷酒。」

「每進一官,輒殷勤請退,而終不能去。」

「豫州獻栗,徑寸半,帝奇之,與約各疏所憶,少帝三事。出謂人曰:『此公護前,不讓即羞死。』」

「懷情不盡曰隱。」

卷十四:「任昉戲高祖曰:『我若登三事,當以卿為騎兵。』」

卷十八:「馮道根曰:『怯防勇戰』;『臣可報國惟一死,但天下太平,臣恨無可死之地。』高祖每稱曰:『馮道根所在,能使朝庭不復憶有一州。』」

「高祖問朱異曰:『吉凶同日,今行乎?』」

卷二十一[92]:「王志聞人將害東昏侯,歎曰:『冠雖弊,可加足乎?』」

「善草、隸。徐希秀謂志為『書聖』。」

「張充與王儉書曰:『氣岸疏凝,情塗狷隔。舉世皆謂充為狂,充亦何能與諸君道之哉?通夢交魂,推衿送抱者,其惟丈人乎。』」

【卷二十二:「橡飯菁羹,葭牆艾席。」】

【「蕭恭見世祖勤心著述,每從容謂人曰:『下官歷觀世人,多有不好歡樂,乃仰眠床上,看屋梁而著書。豈如臨清風,對朗月,登山泛水,肆意酣歌。』」】

卷二十五:「徐勉掌軍書,劬勞夙夜,動經數旬,乃一還宅。羣犬驚吠。勉歎曰:『吾憂國忘家,乃至於此。若吾亡後,亦是傳中一事。』」

「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及公事。」

「每有表奏,輒焚藳草。」

「人遺子孫以財,我遺之以清白。」

「誡子崧曰:『產業之事,所未嘗言,非直不經營而已。常恨時人謂是我宅。宛其死矣,定是誰室?憶謝靈運〈山家詩〉曰:『中為天地物,今成鄙夫有。』吾不復言及田事,汝亦勿復與吾言之。」

「悼子徐悱,作〈答客喻〉。」

卷二十六:「袁粲每經傅昭戶,輒歎曰:『經其戶,寂若無人;披其帷,其人斯在。』」

「蕭琛自言:『少壯三好,音律、書、酒。年長以來,二事都廢,惟書籍不衰。』」

卷二十七:「任昉報陸倕書曰:『心照情交,流言靡惑。萬類暗求,千里懸得。言象可廢,蹄筌自默。』」

「阮孝緒稱明山賓曰:『足使還淳反樸,激薄停澆。』」

卷二十八:「夏侯亶妓妾並無被服姿容,常隔簾奏之,時謂簾為『夏侯妓衣』。」

「魚弘語人曰[93]:『我為郡,所謂四盡:水中魚鱉盡,山中麞鹿盡,田中米穀盡,村里民庶盡。』」

卷二十九:「趙伯超謂蕭確曰:『我識君耳,刀豈識君?』」

「高祖歎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復何恨。』」

卷三十一:「袁昂啟曰:『恩降絕望之辰,慶集寒心之日。』」

卷三十三:「王僧孺與何炯書:『腦日逐,髓月支』;『事異鑽皮,文非刺骨。』」

「其文麗逸,多用新事,人所未見者。」

「張率遣家僮載米三千石還吳宅,既至,耗太半。率問其故,答曰:『雀鼠耗也。』率笑而言曰:『壯哉雀鼠。』」

「王融每曰:『天下文章,若無我當歸阿士。』阿士,劉孝綽小字也。」

「高祖曰:『美錦未可便製,簿領亦宜稍習』;『第一官當用第一人』」

「到洽劾孝綽云:『携少妹於華省,棄老母於下宅。』高祖為隱其惡,改『妹』為『姝』。[94]

「子諒號曰『皮裏晉書』。」

「沈約製〈郊居賦〉,要王筠示其草。筠讀至『墜石磓星』,擊節歎賞。約曰:『知音者希,真賞殆絕,所以相要,政在此數句耳。』」

「自撰其文,一官為一集。」

卷三十四:「裴子野性曠達,自云:『年出三十,不復詣人。』初未與張纘遇,便虛相推重。[95]

「吾不能對何敬容殘客。」

卷三十五:「高祖謂蕭子顯曰:『我造《通史》,若成,衆史可廢。』」

「頗負才氣,見賓客不與交言,但舉扇一撝而已。」

「早雁初鷪,開花落葉。有來斯應,不能自已。」

卷三十八:「沈約戲朱異曰:『卿年少,何乃不廉?天下唯有文、義、棋、書,卿一時將去。』」

【卷三十八,高祖責答賀琛。】

卷四十:「沈約策劉顯經史十事,顯對其九。」

《梁書》卷四十一[96]:「王褒著〈幼訓〉誡諸子惜陰,曰:『文士何不誦書?武士何不馬射?若乃玄冬脩夜,朱明永日,肅其居處,崇其牆仞。』」

「劉覽孝智劾從兄孝綽,孝綽怨之,曰:『犬齧行路,覽噬家人。』」

卷四十五:「王僧辯顧坐客曰:『朝廷昔唯知有趙伯超耳,豈識王僧辯?社稷既傾,為我所復;人之興廢,亦復何常。』」

卷四十六:「胡僧祐賦詩鄙俚,多被嘲謔,僧祐怡然自若,謂己實工,矜伐愈甚。」

卷四十七:「吉翂彥霄不肯因父買名。」

卷四十八:「范縝:『墜茵、落溷』;『神之於質,猶利之於刀。未聞刀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

卷四十九:「袁峻孝高家貧,從人借書,必抄寫,自課日五十紙。紙數不登,則不休息。」

「范雲稱何遜仲言文『能含清濁,中今古』。」

卷五十:「劉峻君直號『書淫』。〈自序〉曰:『敬通風流,郁烈芬芳,久而彌盛;余聲塵寂漠,世不吾知,魂魄一去,將同秋草。』」

「日暮塗殫。」

「穿綜百家,佃漁六學。」

卷五十一:「何點士大夫多慕從之,時人號爲『通隱』。雖婚,不與妻相見,築別室居之。張融詩贈之曰:『惜哉何居士,薄暮遘荒淫。』點病之。」

「何胤曰:『《檀弓》兩卷,皆言物始。自卿而始,何必有例?』」

卷五十四:「扶南國國法無牢獄。有罪者,先齋戒三日,乃燒斧極赤,命訟者捧行七步。又以金鐶、鷄卵投沸湯中,令探取之。若無實者,手即焦爛,有理者則不。[97]

【卷五十五[98]:「豫章王綜不得志,嘗作〈聽鐘鳴〉、〈悲落葉〉詞以申志(「參差定難數,歷亂百愁生。去聲懸……」)。】

【「友于兄弟,分形共氣。兄肥弟瘦,無復相代之期;讓棗推梨,長罷歡愉之日。[99]」】

【「勢如沃雪,事等注螢。」】

【卷五十六,侯景僅知父名,「欲立七廟,時人有知景祖名,此外悉是王偉制立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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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箋經室遺集》,曹元忠君直[100]

卷二〈老子韓非同傳論〉:「傳其學【乃老子學派傳授】,非傳其人也。蓋自〈解老〉、〈喻老〉二篇而後,有鄰氏、徐氏、關尹子、河上公所治經傳章句。故〈傳〉中取《道德經》『我無為,而民自化』二語,亟亟焉發明其宗旨。」

卷五〈改制辨〉謂:「『孔子改制』乃《公羊》家媚漢之言。『制』者漢制,非自為帝制也。」

〈素王辨〉:「『素王』非王,乃古語『聖』而不『王』之稱。《史記殷本紀》、《左傳》賈逵注、劉熙《釋名釋典藝》、《莊子天道篇》皆然。《王子年拾遺記》如誣夫子『水德而素王』。」【《瞥記》卷五又引《論衡定賢》、東坡〈題逸老文〉。】

癖斯堂吳昌碩得泰山殘篆。「寶顏堂」、「尊黃室」【按「醉蘇堂」見《硯北雜志》】[101]

卷八〈素女經集本敘〉:「孫星衍取《外台秘要》中《古今錄驗》所引〈素女經四季補益方〉,刻入《平津館叢書》。《初學記政理部》引論劉歆《七略》論方技為四家,有醫經家,有方家,有房中家,有神仙家。」【參觀《易餘籥錄》、《蘿摩亭札記》。】

「劉季篡王莽之漢,呂望盜陳恆之齊。[102]

「修到神仙猶課織,聘如天帝尚論錢。〈銀河〉[103]

「一網終須愁打盡,莫言名士鯽魚多。〈復社〉[104]

「天恐群飛刺,山憂眾喣漂。[105]

「一覽太山天下小,徧交名士濟南多。[106]

【「《爾雅》辨言,齗齗如也。相說以解,怡怡如也。」】

【《說苑善說篇》。】

【「從此闌干凭不了,雨餘風定月明天。[107]」】

【擊節以賞,折節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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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堂日記》[108]

            一:「閱李于鱗集。高亮深秀,正不易得。若唐人別集有此人,必推許備至。」【參觀《復堂日記補錄》卷論七子集諸則。】【卷二論《圍爐詩話》稱二李立言之旨,不媿詩史。】

            「漁洋文游記之工,不減酈、柳。小品均修潔,南宋、元人之能者。」

            「《白虎通義》:『黃帝號自然氏』,莊改『有熊』。宋于廷《過庭錄》以為『道法自然』,引此為證。」

「康熙以來,東南人幾乎專讀唐以後書。如全紹衣,其一也。紹衣於《史記》、《漢書》皆未究心。吾此言不為過。」

「今之漢學門面家,當譬之有司出呵殿聲也。」

「歐陽永叔詩清折高峻,此境亦唐人所未有。」

二:「鄧彌之《白香亭詩》,使生宋、齊間,不為謝,則為鮑矣。」

「莫子偲《郘亭詩》學杜老,境乃近元次山。」

論袁子才駢文「氣散神苶,音響凡猥」,又摘累句。(二)

「欲撰《文選疏》」之計畫。(二)

「放翁詩廣大精微,聲備宮商,去杜一間。」(二)

「心餘沉雄,仲則俊逸。鼎足頗難其人。」(二)又謂仲則「風格矜重」。(二)

「予治文字,以有用為體,有餘為詣,有我為歸。」(二)

稱姜西溟「《左傳》文衰」為知言。(二)

「《湖海詩傳》如吳西林、王悔生、黃春谷皆未入錄。豈未通縞紵耶?西林家傳即出蘭泉,又不得謂未見其詩矣。」

四:「士衡〈連珠文〉小而曲盡事理。學聯文者,以此為法,自無浮靡之失。」

「南雷詩質健,有儒者氣象。」

【《補錄》光緒二年六月廿七日稱船山〈詩繹〉精絕,葉星期《原詩》等可……[109]。】【又記友人指《繹史》為復堂「腹笥鑰」。】

【《補錄》光緒十三年十月十七日斥王壬秋《八代詩鈔》。】

【《補錄》二:「吳竹莊藩署聯云:『世事如棋,人原有術爭先著;官場似戲,我獨何能作老生?』」】

【《南部新書》:「李翰言:『文章當如千兵萬馬,而無人聲。』」】

【何日非今?何人不古?】

【汪韓門〈憶樗園賦〉:「師者所以學為君兮,童子其猶邃古之民。」】

【包恢《敝帚稿》說詩如草木金石,本無聲,有所觸擊而後鳴。若無所擊觸自鳴者,則草木金石之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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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文集》,景迂生晁説之,字以道,一字伯以[110]

卷一〈元符三年應詔封事〉第七事「士得自致於學」痛斥《新經義》,謂:「援釋、老誕謾之説,以為高;挾申、韓刻覈之説,以為理。《三經義》行,皆棄大旨而事句語。《字說》正俗無別 ,臨時遷就。《周禮》出漢末,而得列學官。《春秋》反黜,亂臣賊子不懼[111]」云云。(景迂《集》中屢作此種議論。)

「前驛得駑馬,據鞍可天隱。〈馬上睡〉[112]

卷四〈趨府馬上悠然思陳無已三兄成詩寄之〉五古(極言後山之窮而介)。

「春色今似我,已老不足愛。」(〈寄陳叔易〉)

〈夜行自戯〉八句,一、三、五、七皆六字,二、四、六、八皆五字[113]

「却顧妻兒笑,聊取一嬉戲。飢腸雖自鳴,寒凍非吾事。〈大熱戲作〉

〈三川言十數年前有一短帽騎驢之士半醉徘徊原上久之曰三川非昔時比矣恍惚失所在有收杜老醉遊圖者物色知為杜之再來也予獨鄙之作詩二首〉(兩七古頗軼麗。第一首言杜來而感今昔,遂去。次言杜已仙去,必不屑來)

卷五〈聼唱秦少游溪路雨添花詞感舊作〉:「一聞溪路雨,淚與雨爭行。」

〈謝邵三十五郎博詩巻〉:「為子極源流,無難如瓴建。風雅闢大田,騷些助鋤墾」;「況復爾來人,不灶而市飯。大兒誇蘇豪,小兒爭黃謇」(伯以與蘇、黃遊,於東坡尤推服,而其言如此)

〈柳集亡食蝦蟇詩因有作〉:「柳侯比豢豹,頼以韓詩傳」;「我嘗求元唱,其深在九淵。侯詩蝦蟇美,人人垂饞涎。蝦蟇竊自懼,子孫將不延。奈此文字何?偷攘付蜿蜒。蜿蜒與蝦蟇,腥介每相憐。遂令連璧孤,不知今幾年。」

〈曹仁熙高水壁〉:「夫子在川上,悠然歎所逝。見逝不見水,身與水不二。」

卷七〈鄧聖求作端明時嘗贈予詩云妙論出六合微言破九流〉。

〈予告客不能飲酒嘗使賓主俱勞客言有二事便可痛飲謂對花對佳人予病眼難看花從照律師授四分律遠婦人作絕句謝客〉[114]

自卷八以下,遂為避虜之作,極悲慨。

卷九〈自寛〉一首兩見。

卷十三〈儒言〉:「六藝之志在《春秋》。茍舍《春秋》以論六藝,亦以末矣。」

「吾儒異於諸子者,為其極高明而道中庸為一物。譬日正中,而萬物融和。廣大精微之類亦然。」

「皇道帝德出於《尚書中候》緯書。武陵先生曰六經無皇道,劉道原亦云然。」

「典籍之存,詁訓之傳,皆漢儒之力。漢儒於學者何負,而例貶之歟?」

「桓譚譏秦近君說《堯典》二字。今日滋蔓傷本,隨而踵之。」

「師先儒者,北方之學;主新說者,南方之學。」

「新者乃六經之所故有,昔人皇皇然惟恐不得於故。」

卷十四〈辯誣〉:「尊無二上,孔子一而止。」不容孟偶,因斥孟[115]。《周禮》殘偽之物,王莽、劉歆利用。

〈申劉〉道原駁孟子之說〈馬上睡〉

〈恥新〉□儒言論新同

卷十五〈答張仔秀才書〉申《春秋》學

〈與呂舜徒書〉又斥孟子

〈答勾龍壽南先輩書〉痛其「黜《春秋》而尊偽《周禮》,棄《孝經》而以《孟子》配《論語》」:「文武之道墜地」;「近觀溫公《疑孟》、泰伯雜辯、劉元甫之於瞽叟殺人、劉道原之於舜禹避丹均,則世俗『孔孟』之稱安乎」

〈答賈子莊書〉亦申《春秋》,黜《孟子》:「《孟子》於文亦未擅場」

〈與劉壯輿書〉道原子,記聞道原言:「無從妖學,無讀妖言。」恨山谷作墓志不稱道原之學

〈答袁季臯先輩書〉(「 三先生亦有蔽,明道取人太吝,橫渠輕視先儒,伊川時出奇說。昔荆公排明道曰:『伯純之學善矣,其如入壁何?』明道曰:『公則如捕風矣。』荆公又戯明道曰:『伯純縱高,不過級級至十三級而止耳。』明道謝之曰:『公自十三級而出焉,上據相輪,恐難以久安也』」【《二程全書》卷一:「公之談道,正如說十三級塔上相輪,對望而談曰如此如此,極是分明。某則直入塔,尋相輪,辛勤登攀」】)。

卷十七〈送王性之序〉(「予早遊溫公之門,與公子公休締交。公休嘗告曰:『《資治通鑑》之成書,蓋得人焉。《史記》、《前》、《後漢》則劉貢甫,唐訖五代則范純甫,自三國歴七朝而隋則劉道原』」)。

            十八〈題王深甫書傳後〉(「古有談止之士,謂眾人之談止於斯一人也。當是之時,諸公席上之談,往往止於王介甫,而介甫之談,又為劉原甫而止也」)。

〈題東坡魚枕冠頌〉(記東坡自言在黃州時,陳慥相戲曰:「只不能作佛經。佛經自三昧流出,公未免思慮出耳。」因作此)。

〈題東坡詩〉(「柳子厚與陶淵明同流,前乎東坡,未有發之者。」卷六〈柳侯廟詩〉第三首亦云:「詩價重東坡」,自注:「公詩前無賞者,自東坡始之」)。

卷十九〈揚雄别傳〉參觀卷十〈易玄星紀譜後序〉、卷十五〈李持國先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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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廬叢話》[116]

「《倉頡篇》:『男女私合曰姘。』《漢律》云:『與妻婢姦曰姘。』[117]

「居官要訣:穩、冷、狠。[118]

「妓與人書,末署『沐愛某名肅拜』,仿軍府末弁對所隸自稱『沐恩』也。[119]

英和《恩福堂筆記》。

「桂林陳相國文恭任司道時,與上憲論事不合,上憲㡿以迂闊,公謝不敢當,曰:『迂,遠也;闊,大也。』」

【「未成死別魂先斷,欲計生還路恐難。[120]」】

「樊榭姬名『月上』,出梵筴『舍利弗見月上女出城』。[121]

茉莉曰「小南強」,牡丹曰「大北勝」。見《十國春秋南漢》,見《清異錄》。

《黃伐檀集妒芽說》,查悔餘《得樹樓雜鈔》引之接樹時,原樹之萌爭盛

「徐俟齋《居易堂集》有〈討蟣蝨檄〉[122]。」

「王半唐光緒庚辰應禮部試,詩題〈靜對琴書百慮清〉,得『清』,乃末聯用『離』、『塵』被擯。半唐夙研宮律,真咄咄怪事。半唐嘗曰:『進士有命。』[123]

「回教『猪肉不食』原為『諸肉不食』。凡由回籍服官者,洊擢至三品,即須出教。以例得蒙賞喫肉,不能辭也。[124]

「葉奐彬〈買書行〉:『買書如買妾,美色自怡悅。妾衰愛漸弛,書舊香更烈。』[125]

「韓冬郎〈香奩詩〉:『蜂偷崖蜜初嘗處,鸚啄含桃欲咽時。』豔絕膩絕致絕,非三生閱歷、半生熨帖不能道。」

「命名奇,無過兩宋宗室。《宋史宗室世系表》反常觸諱,如希塋、希怨、希偽、希吝、希褥、師仆、師裙、師桌、師槍、師辱、師崽、與駝、與擠、與拚、與諡,善詛、善訃、善拐、善終、崇俘、崇㘸、崇扒、必跛、必扯、必滾、汝坑、汝彘、汝臭、鄙夫、鬧夫、誑夫、溷夫、若溲之類。」【《莊子達生篇》有「祝腎」;《列子湯問篇》有「魏黑卵」,《北夢瑣言》有「孫卵齊」。】【遼皇族西郡王名「驢糞」,《金史》胡沙虎子曰「猪糞」等等。】【參觀《陔餘叢考》、《浪跡叢談》。《浪跡叢談》竊《瞥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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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櫻廡隨筆》[126]

「王銍《默記》載歐公〈望江南雙調〉,世誣為張氏甥女作,蓋本《錢氏私誌》。按周淙《輦下紀事》載德壽賜小劉妃詞:『江南柳,媆綠未成蔭(至)留取待春深』,與歐公作小異,可見後人誣會。」

「《樊榭集》有符幼魯第五女生,名曰『却盜』,為賦詩。」

「《四書》中,有二怪『素隱行怪』、『怪力亂神』、一妖、三女子,五龍、九虎、十先生。」

「雲郎玉隕,尚在髫齡,迦陵《湖海樓詞》卷二十〈瑞龍吟〉、任青際繩隗《直木齋全集摸魚兒詞》可證。《茶餘客話》記冒葚原謂雲郎『黃鬚如蝟』、『執御商丘』,蓋誣也。」

「秦、晉世為婚姻,而世尋干戈。今人甫聯姻,則仇釁漸開,用『秦晉之好』最切。」

「東坡〈送李方叔〉『日五色』者,以李華擬之耳。〈古戰場文〉、〈日五色賦〉,皆李華作也。」

𠄏《廣韻》:『都了切』,《集韻》:『丁了切,鳥懸也。』鄭樵《通志六書略》:『訓童子陰。』」

「清代風氣:經生黷財,名士好色。」

「雍正時,有江位初者,面長方而黑,棱層板摺,人呼為『舊』字面孔。清制大挑舉人,相傳以『同』體方長、『田』身方短、『貫』頭大身直長、『日』肥瘦長短適中而端直(以上中選)、『身』體斜不、『甲』頭大身小、『氣』單肩高聳、『由』頭小身大(以上不中選)八字為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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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伯不足六」邪?[127]

            【「竹垞有『豈絕李騫期』句,然《明詩綜》不錄黃太沖,義亦嚴矣。[128]」】

            【梁公約詩:「妾蠢如牛兒似犢,躬耕無地奈伊何?」】

            【「奪朱非正色,異種也稱王」乃蔡顯《閒閒錄》中引「古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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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文集》[129]

【任天社曾注景文詩,亦不傳[130]。《曲洧舊聞》[131]:「宋子京讀〈醉翁亭記〉數過,曰:『目為〈醉翁亭賦〉有何不可?』歐公在潁上,取《新唐》列傳令子棐讀,而公臥聴。至〈藩鎮傳〉,嗟賞曰:『若皆如此傳,其筆力亦不可及』」;「黃魯直於相國寺得宋子京《唐史藁》一冊,歸而熟觀,自是文章日進。此無他也,見其竄易句,識其用意故也」;「近世所傳宋景文公《刀筆集》,雖平文而務為奇險,至或作三字韻語」云云。按《麈史》記宋子京亦多,已采入《談藝錄》矣。】

唐庚〈序〉:「兄弟於字學至深,故文多奇字,讀者往往不識。將殁世,又命其子無刊類文集。」

卷一〈皇帝後苑燕射賦〉有云:「惟魏祖畋南皮之野,一日射雉,獲六十三頭,史筆詫其妙;文成避靈丘之區,仰山發矢,高四百餘丈,琰刻旌其處。對長」【《魏書》卷五〈高宗紀〉[132]。】

【「手澤」、「言泉」[133]。】

卷二〈臥廬悲秋賦〉:「左思洛中之傖父,蕭育杜陵之男子」;「心隨波蕩,愁並斛量。」

〈感交賦〉:「楚魂外散,蜀肺中焦」【「越盟」、「牙絃」;「謝鼻」、「蜀肺」;「惠梧」、「侯釡」;「宋苗」、「越射」;「莊篇」、「漢冊」】;「李廣數奇,偉長不朽」(按〈窮愁賦〉云:「李廣數奇,孟軻迂事」,皆讀「數」為入聲);「墓木將拱,州來之歎曷勝;青簡尚新,秣陵之言永已。」

〈詆仙賦〉。

卷三諸律賦開首皆破題體,故知八股制藝出於駢體制藝[134]

卷五〈七不堪詩〉七章分詠嵇康書中語以自儆

五古多《選》體。七言歌寥寥,典而不麗。〈羅承制自戎州罷歸〉以下四首皆七律抝調,誤編入七古。《公是》、《彭城》二集,及其他《聚珍版叢書》自《永樂大典》輯出者,皆有此病。蓋館臣祇知有試帖詩耳。

卷八〈和天休舍人奉祠太一宮見寄〉:「瑞木千尋竦,仙圖幾卷開。」按當依《東觀餘論》作「弔」字。

〈旬沐〉第一首:「燕口將泥重,蜂脾抱蜜喧。」

第二首:「里無休汝騎,牕有上羲人」,那復成語?【〈公會亭〉第二首曰:「靜時飛蝶夢,閒處上皇風。」】

〈到官三歲〉第四首:「惟應不能飲,元解讀離騷。」

〈春晏北園〉:「落花風觀閣,睡鴨雨池塘。」

〈聞蟬〉:「斜陽掛高柳,落日淡遥城。」

〈朝天嶺〉:「灘聲逢石怒,山氣附林昏。」

〈夏日江瀆亭小飲〉:「暫雲消樹影,驟雨發荷香。」

〈出城所見賦五題〉(「二月雨、花、水、草、風堪愛」)。

〈華州西溪〉:「霽波平撼日,寒崦側藏雲。」

〈送客〉:「天勢高無極,原姿秀可餐。」

〈答客〉:「摧藏不鳴雁,排迮後來薪。」

〈春暉寓目〉第二首起云[135]:「春意都無幾,還持歡緒歸。」

〈遊海雲寺〉:「天形欹野盡,江勢讓山回。」

〈行藥〉:「遠【新】水都成浦【生縠】,高雲自作鱗。」

〈閏月晦日〉:「輕風生樹態,暖日淡雲容。」

〈訪僧舍〉:「眾花天作雨,千焰佛傳燈。」

〈揚雄墨池〉:「蟾蜍兼滴破,科斗共書殘。」

〈物外亭〉:「風含太虛爽,雲作下方陰。」

〈題清風閣〉:「禪心溪上月,佛髻檻前山。」

〈訪隱者〉:「青谿一道士,籃轝兩門生。」

〈答書〉:「胡能反招隱?更欲傍牢愁。」

〈臘後晩望〉:「凍崖初辨馬,昏谷自量牛。」

〈城隅晩意〉:「水落呈全嶼,雲生失半山。」

〈中秋對月〉:「明極翻無夜,清餘遂作寒。」

〈屬疾〉第五首:「何言漢樸學?正似楚枝官。」

〈答張學士西湖即席〉:「返霞延落照,餘岫補疎林。」

〈晩晴〉:「遠雷猶送電,殘照即成霞。」

(屬對使事極精切,然佳者多在寫景白描。綽有杜風,歐公未能過也。「樸學」、「枝官」一對見《集》中,《宋詩紀事》引《哲匠金桴》,蓋未見《集》耳。」)

〈歸沐〉:「枉是胸中存壘塊,可能皮裏有陽秋。」

〈寄獻臣〉:「生意不隨枯樹盡,危心重伴死灰然。」

〈有詔解郡作〉:「何幸復燃灰不死,未應為失馬重歸。」

〈歲稔務間因美成都䌓富〉[136]:「賣劍得牛人息盜,乞漿逢酒里餘歡。」

〈登樓〉:「桑田海上悲深淺,城郭人間歎是非。」

〈答李從著作〉:「全生正似婆娑樹,不死翻成觳觫牛。」

〈感秋〉[137]:「天上有星寧免客,人間無地可埋憂。」

〈一雨〉:「歸期只覺刀頭遠,别恨偏敎帶眼長。」

〈清明日集西園〉:「正緣從事青州至,更許書生洛下來。早葉已成花半落,新巢未定燕千廻。」

〈擬杜子美峽中意〉:「驚風借壑為寒籟,落日容雲作暝陰。」

〈懷故里〉:「山上有山成久客,吏中非吏得空名。」

〈再逢成上人〉:「每與文殊同問疾,不知靈運遽升天。」

〈邑外晩景〉:「雲容不動寒垂地,陂影無涯靜合天。」

〈到郡仍修唐書〉:「吾黨成章真小子,官中了事是癡兒。」

(七律都以使事工整勝矣。)

【「心旌」、「思緒」。】

〈希夷峽〉:「夢休孤蝶往,蛻在一蟬空。」

絕句〈九日食糕〉:「劉郎不敢題糕字,虛負詩家一代豪。」【《湛園札記》卷一譏景文誤:「『糕』字見唐賈公彥疏中,非出《周禮》鄭注也。北齊綦連猛、趙彥深時,童謠有『糕』字。」】

〈春夕〉:「弱柳兼風困,高花戰露危。」

〈遊小圃〉:「春草抽心終不死,夏禽反舌已無聲。」

〈對太學諸生文〉仿韓愈〈進學解〉。

〈治戒〉:「吾生平語言,無過人者。謹無妄編綴作集,使後世嗤詆吾也。」

(〈致工篆人書〉、〈乞禁便俗字疏〉豈其注意六書之證,《邵氏聞見錄》、子西〈序〉不誣也。駢體典而不麗,古體澀而不暢。李義山古文亦澀,蓋駢文家失所依傍,故為澀體,以自異也。)

《邵氏聞見錄》「梁園賦罷相如至,宣室釐殘賈誼歸」一聯詩不見《集》中,《宋詩紀事》亦未引【僅〈再侍經筵〉「攀樹已驚劉放老,受釐猶及賈生來」】。此為《叢書集成本》,以《佚存叢書本》所有而《聚珍版》所無者補於後。然複見者至二十餘首,亦見商務校刊之疏矣!

詩多怨望沉淪之意,世人祇知其紅燭修書之豪耳[138]





[1]《中文筆記》第一冊 581-2 頁。
[2]《湘綺樓日記》光緒十四年三月廿日:「夜得重伯片,言文道溪無禮,眾皆不然之,未知何故。」廿一日:「陳子濬來,言文以余言與醇王唱和,疑其譏己,故盛氣相陵。若是,則余戲謔之過也。但余意初非謔之,談中其隱故耳。……多言之咎,非輕言之過。
[3] 錢仲聯《文芸閣先生年譜》。
[4]「家」原作「室」。
[5]「趙撝叔」原脫「叔」字。
[6]《中文筆記》第一冊 583 頁。
[7]「卷二十四」原作「卷二十三」。
[8]「琵琶」原作「棲梧」。
[9]《中文筆記》第一冊 584-7 頁。
[10] 語見卷十一太昌三年五月辛卯詔。
[11] 卷十七:「兄弟之子猶子也。」
[12] 卷十九中〈中山獻武王英傳〉。
[13]「改舊從新」原作「從舊改新」。
[14] 卷二十一上〈高陽王傳〉。
[15] 「如何見造」原作「奈何去造」。
[16] 「學士」原作「學生」。
[17] 此處雙圈。
[18] 卷三十五〈崔浩傳〉。
[19] 同上。
[20]「潘生」、「王子」原作「潘子」、「王生」。
[21] 此處密圈。
[22]「身乃短」原作「身何短」。
[23] 此處雙圈。
[24] 卷四十〈陸叡傳〉。
[25]「病」原作「罪」。
[26] 此處雙圈。
[27] 此處密圈。
[28] 同上。
[29]「譬」原作「喻」。
[30] 此處密圈。
[31]「高允」原作「高欽」。
[32]「復」原作「欲」。
[33] 卷五十八〈楊播傳〉。
[34] 卷五十九〈蕭寶夤傳〉。
[35] 此處雙圈。
[36] 此處密圈。
[37]「出」原作「止」。
[38] 卷七十五〈論〉。
[39]「蜀子」原脫「子」字。
[40]「詞人」原作「才人」。
[41]《中文筆記》第一冊 588-92 頁。
[42]「唯香火、槃水、盂飯、酒脯、檳榔而已。」
[43]「矣」原作「家」。
[44] 此處雙圈。
[45]「東西」處雙圈。
[46]「精」原作「睛」。
[47]「況」原作「比」。
[48]「奴」原作「妓」。
[49]「夕」原作「多」。
[50] 卷三十二。
[51] 此處雙圈。
[52]「險事」原作「險士」。
[53] 此處雙圈。
[54] 同上。
[55]「三十七」原作「十七」。
[56]「多識」原作「多書」。
[57]「菟色」原作「菟氏」。
[58] 此處雙圈。
[59] 卷四十七〈王融傳〉。
[60]「若」原作「如」。
[61] 此處雙圈。
[62] 原文脫「序」字。
[63] 卷五十二〈史論〉。
[64]《中文筆記》第一冊 593-4 頁。
[65] 卷三。
[66] 同上。
[67] 卷六。
[68] 同上。
[69] 同上。
[70] 卷九〈吳明徹傳〉。
[71]「期令」原脫「期」字。
[72]《中文筆記》第一冊 594-5 頁。
[73] 卷十四〈論〉。
[74] 卷三十三〈趙剛傳〉。
[75]《中文筆記》第一冊 595-601 頁。
[76] 原文重「卷五」二字。
[77] 卷八〈論〉。
[78]「永安王」原作「漢陽王」。
[79] 卷十七〈評贊〉。
[80]「卷二十九」原作「卷二十八」。
[81]「卷三十一」原作「卷三十」。
[82] 卷三十四〈楊愔傳〉。
[83]「文宣」原脫「宣」字。
[84] 卷四十四〈儒林傳〉。
[85]「三篇」原作「三傳」,「使我」原作「數我」。
[86] 卷四十五〈文苑傳〉。
[87]「吳遵世」原脫「世」字。
[88]《中文筆記》第一冊 601-3605頁。
[89] 卷一〈武帝紀上〉。
[90]「卷十三」原作「卷十」。
[91] 原文脫「百日」二字。
[92]「卷二十一」原作「卷十一」。
[93]「魚弘」原作「魚弘襄」。
[94]「到洽」原作「洽尋」。
[95]「初未與」原脫「未」字。
[96]《中文筆記》第一冊 605 頁。
[97] 原文「鷄卵」以下殘斷不辨。
[98]「卷五十五」以下見 601 頁頁邊。
[99] 卷五十五〈武陵王紀〉。
[100]《中文筆記》第一冊 604 頁。參觀范旭侖〈錢先生不署名的作品箋經室遺集〉。
[101] 卷六〈癖斯堂銘〉。
[102] 參觀前文《南齊書》卷五十四〈夷夏論〉:「是呂尚盜陳恆之齊,劉季竊王莽之漢矣。」
[103] 卷十七。
[104] 卷十七〈弔有明復社諸公〉。
[105] 卷十八〈痛哭〉。
[106] 卷二十〈韌叟招游曲阜同前韻却寄〉。
[107] 摘袁枚〈湖上襍詩之一〉句。
[108]《中文筆記》第一冊 604-5 頁。
[109]「原詩」原作「原書」。
[110]《中文筆記》第一冊 609 頁。
[111]「亂臣賊子」原作「亂子賊臣」。
[112] 卷四。
[113]「五字」原作「八字」。
[114] 原文脫「眼難看花」四字。
[115] 此處錯簡,606 頁「孟偶……」當上承 609 頁晁説之《嵩山文集》「不容」之後。
[116]《中文筆記》第一冊 606-7 頁。
[117] 卷六。
[118] 同上。
[119] 卷七。
[120] 卷八。
[121] 同上。
[122]《續眉廬叢話》。
[123] 同上。
[124] 同上。
[125] 同上。
[126]《中文筆記》第一冊 607 頁。
[127] 此數語補於 607 頁頁邊,而與《餐櫻廡隨筆》無關。
[128] 鄭孝胥《海藏樓詩集》卷九〈丁衡甫中丞屬題張力臣符山堂圖卷卷中有于晦若侍郎題云梅庵欲削龔芝麓余沈同情各有詩卻憶竹垞和厚語蘇卿豈絕李騫期之語然於明詩綜不錄黃太沖義亦嚴矣余為此詩或異侍郎和厚之意而頗不背竹垞屏黃之旨時晦若已於六月二十五日卒於崑山舟中矣言笑永絕可勝愴然〉。
[129]《中文筆記》第一冊 613610-1 頁。此處錯簡,613 頁當置於 610 頁之前。
[130]「不傳」原贅一「不」字。
[131]「曲洧舊聞」原作「曲洧紀聞」。
[132]「靈丘南有山,高四百餘丈。乃詔羣官仰射山峯,無能踰者。帝彎弧發矢,出山三十餘丈,過山南二百二十步,遂刊石勒銘。」
[133] 卷二〈古瓦硯賦〉:「荷提携於手澤,涵文飾於言泉。」
[134] 此處密圈。
[135]《中文筆記》第一冊 610 頁,上承第 613 頁。
[136] 此處密圈。
[137] 同上。
[138]《曲洧舊聞》卷六:「宋子京修《唐書》,嘗一日逢大雪,添帟幕,燃椽燭一,秉燭二,左右熾炭兩巨爐,諸姬環侍。」